阴天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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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叶only

04

强行把案子留下，承担的压力与早前不可同日而语。周泽楷担得不动声色，但叶修却不能心安理得。按下什么扬眉吐气、逞气逗凶不提，这案子不破，叶修又有何颜面面对被害人及被害人家属？

“那个女人，有眉目了！”高强度工作后的几个小时，杜明叼着面包发了疯般地冲进叶修的办公室。

叶修正比对两个案发现场犯罪嫌疑人的行动轨迹，闻言手上什么东西都丢了，直接迎了上去：“哪儿呢？”

杜明一天没吃东西了，这会儿匆忙啃这两口面包，连口水都没能喝上，差点没噎出个好歹来，他呛了一下，手上动作胡乱比划着：“在我们办公室那头，今早我和方哥到第一个被害者的公司去了一趟……”

叶修见杜明这样，顺手把桌上那瓶没开过的酸奶递给他，拍了拍杜明的肩，示意他慢慢吃便飞奔了出去。

重案三组的办公室里，方明华正将第一位男死者公司中的女同事逐一梳理，方方正正用磁力贴粘在黑板上。“叶神，来得正好，我今天跟杜明跑了一趟，有些不少收获！”方明华神色中带着欣喜，显然是收获颇多的模样。

周泽楷拉开了自己身侧的椅子，叶修顺势坐了下来：“这么多吗？”看着小黑板上十多张各个年龄段女性的相片，叶修有些诧异地问道。

方明华全部贴完，拍了拍手对叶修道：“没错，据我们今天了解到的信息，一号男死者平素在公司因性格热情大方，颇受欢迎。几乎公司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跟他有交集。根据目前我们推断出的嫌疑人的身高体重特征，我将摸排到的嫌疑人，分成了三个等级，第一梯队代表高度怀疑，第二等则是暂且没有突出嫌疑，最后则是不做考虑人选。”

“首先我来说一下第一梯队的这三位，”方明华指着用笔圈起来的三张照片，“从左到右，一号是死者的助手，两人曾传过桃色绯闻，多位同事表示一号对死者有爱慕之情，但死者多次澄清，表示两人之间关系正当，其中最近一次公司聚餐时，为这谣言死者曾让对方下不来台过。当时情况是一位同事结婚，二场在KTV的时候，众人起哄让死者与对方在一起，死者再次表示不要开这种对女生不好的玩笑，对方当时十分尴尬，提前离场了。”

“其次是二号，她是公司的保洁。”方明华接着道，“这位保洁在一周之前，被死者发现盗窃公司未曾使用过的打印纸去卖，当时闹得挺难看，公司决定予以辞退，并要求其赔偿损失。在她的哀求下，公司没有报警。”

“最后一位不是死者的同事，是死者的大学同学。”点到最右的时候，方明华顿了顿，“据死者的邻居同事交代，死者平日是个工作狂，虽然好玩爱玩，但身边的多是摩托发烧友，调查了一圈均没有犯案时间和动机，将三号列入高度怀疑范围，是我在他们摩托俱乐部的相册里，看到了她穿着与视频中一模一样的衣服。”

叶修越听越蹙眉，他把弄着手上的钢笔："我打断一下，这十几个其中，有没有谁是有前科的？"

话音才落，吴启那头就否定了，“这是我五分钟前从数据库调出的消息，她们之中没有一个有前科的。”

叶修思忖了几秒，继续道：“又或者是在某个案子中，充当受害人、证人或是幸存者这样的角色的？”

吕泊远一个人跑了趟死者生前活跃的俱乐部，思路还沉浸在与死者有过纠纷的女性的判断中，一下子就被叶修的问题给问懵了：“不是，叶神，问这干嘛啊？”

叶修节律地敲击着桌面，他条理清晰地分析道：“你们从业这么多年，可见过初犯就这般缜密的？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让我觉得这个凶手有前科，并不是现场有多完美，而是她的执行力很强。她能够完美地去执行自己想象当中的谋杀，这不是初犯能够做到的。所有的初犯都会由于惊恐或是兴奋，破坏了自己脑海中的所谓完美杀人链条。”

“其次是第二例案子的发生，让我坚信这个凶手要不就是反社会型人格，要不就是曾经遭受过巨大而可怖的伤害，罹患上了PTSD既创伤后应激障碍。基于本案目前的情况，我更倾向于凶手是个PTSD患者，她应该曾遭受过恐怖的创伤，所以即使现在表现得跟个正常人一样，但是一旦有什么东西越过了她的心理安全界限，她就会变得极其富有攻击性。”

“这样的情况一定不是第一次发生，PTSD患者的反击是有层次的，每当她应激反应得逞，并且没有被制止，她的应激反应就会在下一次升级。如同常人心中不可触碰的伤疤，被人触碰一次，尚且能保持风度，被人反复戳弄，便会爆发，PTSD理同。只是这类人他们会规避性的保护自己，所以她的前科可能不是我们想象中的前科。”

叶修说完他的推测，坐在上首的周泽楷甩出了一个字：“查。”

不同于前科的查询，只需要在数据库中输入筛选条件就能得到结果。查找一个案子中的幸存者、证人或是受害者，是还需要翻阅卷宗的，这意味着工程量巨大。三组和法证部几乎是半数以上的人员投入到了此次的查找中。

兴许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很快他们边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队长你看！”吕泊远找了几个小时，眼神里都布满了红血丝，他突然发出了一声嗷叫，握着一本卷宗蹦了起来，“这个这个！”

周泽楷接过一看，是一卷肇事逃逸致两死一伤的卷宗，而这个卷宗的幸存者，赫然是与男死者同一个公司的年轻女员工，早前被方明华列为末端怀疑对象的前台招待员！

“我和你去！”叶修站了起来，将手上没看完的卷宗递给包子，“大家继续找，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

周叶二人驱车来到了死者生前就职的公司，亮出警官证之后，得知前台姑娘在昨天请了年假，目前还在休假中，不在公司。

替班的姑娘看着周泽楷的脸发花痴，含娇带羞的模样着实青春靓丽，叶修差点没能将这位姑娘和方明华带回去的照片对的上号。

“你们的前台在公司有没有私人空间，比如办公桌或者储物室之类的。”叶修想要通过私人气息充足的空间，来判断对方跟自己怀疑的凶手有几分相似。

替班的姑娘点了点头，示意叶修到前台后，为叶修打开了前台下座位远侧的那个角边柜：“这就是她平日里用的储物柜，因为老板不让在前台的桌面上放杂物，所以她的东西下班之后都要堆在这里。”

叶修蹲下，看着这狭小的储物空间，几乎是一秒就起了鸡皮疙瘩。这和他想象中的凶手应有的模样神似，没有相框、没有女生惯有的小东西，多是冷硬的没有归属感的物件，灰扑扑的，既压抑、又疏离。

“你们公司档案里有这位同事的地址或是紧急联系信息吗？”叶修拍了拍手站起来，背着替班的姑娘，给周泽楷比了个“确认”的手势。

替班的姑娘露出了稍显为难的神色：“董哥被杀害的案子，老板吩咐我们要全力配合警方调查，可我们公司的各类档案是不能拿出档案室的，这个我要跟老板汇报才能给你。”

“不用。”叶修笑着道，“我不拿走，就跟你上去看两眼，可以不？”

姑娘被叶修的笑晃花了眼，她急忙点头答应：“可以的！”她约过叶修，抓起了前台笔筒里的员工信息磁卡，“我就是管理档案室的，跟我来吧！”

周泽楷的眼神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胸牌上的名字——“莫双彦”，才堪堪将眼前这位姑娘和方明华带回去的证件照对的上号。

“我接个电话。”周泽楷轻声说。

叶修答应了一声，头都没回。

周泽楷刚想拨通方明华的电话，那头对方就给他拨了过来。他刚想开口，嘱咐方明华查一查前台姑娘的交通出行记录，那头就传来方明华的声音。

“队长，我们刚找到了另一个比前台嫌疑更大的人，她的卷宗摞起来足有半人高。全是受害者或证人的身份，童年时期经历入室杀人案，父母双亡，她躲在衣柜中幸存了下来。后来在福利院待了三年，被人领养，领养家庭有疑似虐待行为，她自卫过程中将家长推下楼梯，对方不幸身亡。”方明华念着这些卷宗的时候都在轻微的颤抖，“她不止一次犯案了，她极度的危险，队长你们要小心……”

周泽楷目光一凛：“谁？”

方明华一噎，这才发现自己沉浸在埋藏了可怕真相的隐隐绰绰的卷宗中，乱了自身的节奏，连名字都忘了先告知周泽楷，他忙补充道：“一号死者公司的档案管理员，莫双彦！”

周泽楷闻言猛地回头。

身后走廊空荡荡的，哪里还有谁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