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有雨

周叶only

10

刘桥法官的案子一下子被莫双彦放到了台面上。技术科那边也从现场获取的牙齿中提取到了莫双彦本人的DNA，再根据刘桥法官的家人口供，刘法官失踪前曾提出自己是要去城南孤儿院，加之莫双彦本人的供认不讳，这便算坐实了莫双彦杀人犯罪的事实。

“可恶，她除了刘桥法官的案子之外，一个都不承认！”孙翔恨得直捶桌。

与法律打交道多年的他们都知道，莫双彦抢先获得了这个自首的身份，对于他们来说是多被动的事情。现在他们找不到更多的莫双彦犯罪的证据，单凭刘桥法官的案子，莫双彦十有八九会被从轻判处，要不了几年这个可怕的女人又会重见天日。

一想到这样的结果，谁都无法接受。

“我早该想到的。”叶修闭眸端坐在椅子上，后脑用力地抵着墙，口中呢喃地说。

周泽楷拍了拍叶修的手背，转而对所有人道：“没时间懊悔了。”

“杜明，再筛一次莫双彦犯案后离开现场的轨迹；孙翔，配合杜明并寻找莫双彦作案时穿戴衣物的去向；吕泊远，查莫双彦所有出行记录。”周泽楷简洁果断地分派任务，“方前辈，你亲自走一趟，申请搜查令，要快。”

叶修揉了揉眉心，也跟着站了起来：“没错，我们一定要快。趁莫双彦刚递投名状，心理状态还没安定的时候，我们一定要找到突破口。一旦时间长了，她以为我们无计可施了，把心给坐稳了，我们或许就真的找不到制裁她的证据了。”

众人得令，齐齐站了起来。

“叶修，你呢？”熬了几个小时拼骨的苏沐橙这会儿困得不行了，打着哈欠问同样奔波的叶修。

“我？”叶修看向空空荡荡的走廊，“我还要去会一会莫双彦。”

“毕竟她现在最想杀的人，应该就是我了。”男人没人住，掏出了口袋里有些受潮的烟，点上深吸了一口。

周泽楷等叶修吸了两口，伸手掐掉了烟。

“走吧。”青年说道。

再次来到审讯室，叶修身后跟着一群推着仪器的法政部人员。

“你要对我干什么？”莫双彦微微眯起了眼睛，神情中有显而易见的惊惶，可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的。

叶修没错过莫双彦的杀意，他散漫地坐在了莫双彦对面的座位上，将一摞白纸和一支黑色的签字笔甩在了桌上：“我怀疑你跟刘颖的遇袭有关，并且牵扯到了连环杀人案里，现在要对你上测谎仪。”

“我不同意。”莫双彦立即反驳到，“我要求与律师见面。”

叶修为周泽楷拉开了自己身旁的椅子，他单手托腮，神态是睥睨的：“你的反对没有任何意义。”周泽楷将一张照片递到了莫双彦面前，在这张老照片里，莫双彦难得的笑得灿烂，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你应该知道这张照片意味着什么。”叶修用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照片中莫双彦的牙，“你和你的律师都无权拒绝我的合理调查要求，如果你要坚决抵抗，那我就不得不怀疑你，是否有更多的秘密。”

莫双彦脸色铁青，她死死地盯着叶修，半晌后，张开了紧握着的拳，任由法政部的人员替她戴上诸多的接触端，她还不忘笑着对叶修道：“我想您应该知道，在国内，测谎的结果在法庭上是不能作为证据的。”

叶修身子往后倚，双手环胸道：“我自然清楚，用不着你提醒。可我就是想跟你玩玩啊，难道你不想证明你自己的清白吗？”男人挑眉，举止间的轻谩像是在嘲笑莫双彦的自信。

莫双彦咬牙，最后露出了坦然的笑容，她学着叶修的动作，放松地靠在了椅子上：“我本来就是清白的，既然警方好奇的话，我不介意配合警方调查，不然我也不会前来自首。”话到这里，莫双彦终于展现出了自己赤裸的目的，她再次提醒叶修，自己虽然认下了一个罪名，但依旧是主动认罪配合警方调查的身份。

“那就再好不过了。”叶修理所应当地点头，他将桌面上的白纸和签字笔递到了莫双彦面前：“单是测谎，不足以打消我的怀疑。毕竟受过心理学教育和素质过硬的人，是有可能骗过测谎仪的。我需要你在回答我问题的同时，完成我同事的简单指令。”

莫双彦目光移向了过分俊美的周泽楷，意识到现在讨价还价太过乱自己阵脚，她思考了一会儿后点头同意了。

仪器“滴”一声响，坐在监控器后的乔一帆对叶修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监控器的屏幕被巧妙地投射在审讯室的玻璃上。

“第一个问题。”叶修没有给莫双彦喘息的机会，“刘桥法官是不是你杀的？”

在莫双彦要开口的时候，周泽楷说出了指令：“请画一条直线。”

莫双彦拿起笔，在白纸上果断一划：“是。”

监视器后的曲线没有丝毫波动。

叶修继续问：“袭击刘颖的人是不是你？”

周泽楷继续要求：“请画一个方形。”

莫双彦：“是。”白纸上的方形规则而清晰，曲线也毫无波澜。

问题继续升级：“董先成母子和楼上的孕妇，是不是你杀的。”

随之对应的是周泽楷的要求开始变得复杂：“写一个人的名字。”

莫双彦快速地在白纸上写下两个字，深呼吸一口气之后答道：“不是。”

曲线在莫双彦开口前有轻微的波动，但在莫双彦回答的时候又趋向了正常。

“最后一个问题，”叶修此刻忽然睁大了方才半阖的双眼，紧紧地盯住莫双彦，“你想杀掉所有对你产生威胁的人，而你也动手杀了，是不是？”

周泽楷在莫双彦的眼瞳转动间，快速地要求道：“画一个圆形时钟，标刻度，九点整。”

莫双彦的额头冒出了一滴冷汗，刚想开口就被周泽楷蛮横地打断了，“回答的同时动笔。”

捏紧了手中的笔，莫双彦死死地看向叶修身后的那块玻璃，她看到了代表了自己是否说谎了的曲线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她草草地在白纸上按照周泽楷的要求画着，开口道：“我确实因为童年经历留下了阴影，想要杀掉所有对我产生威胁的人，但是——”在莫双彦开口说下一句的那一刻，曲线又恢复了正常，“但是我没有杀他们。”

她画完时钟的白纸被周泽楷抽走了，目光直视追随了一秒，莫双彦有继续道：“总不会是有邪念也犯法吧？我可没有说谎哦。”

周泽楷把有莫双彦作画的四张纸递给叶修，叶修随意翻看了一眼，露出了得逞的笑容：“我可不在乎这测谎的结果如何，毕竟就如同你说的，测谎的结果又不能作为证据呈贡法庭，这结果的是与否，对我来说、对警方来说，都没有意义，不过是个手段而已。”话及此，叶修将方才莫双彦所画的四张图像平摊开，他指着这四个规则而棱角分明的图案，“有些话忘记跟你说了，我已经确认你就是这一系列杀人案的凶手，不需要你的反驳。还有，我是有心理医师的从业资格证的，今天我所对你做的这一系列测试，完全具有呈堂意义，这是一条基准线，凭这些、就没有任何一个律师能帮你做精神病的无罪辩护。”

莫双彦的表情在霎时间变得极其狰狞，她猛地从座位上跃起来，修剪了尖利指甲的双手朝叶修的脖子袭去，还没能够到叶修的面前，就被腰间的锁链弹回了座位：“我早该杀了你！”她失声尖叫道。

“所以董家母子和楼上的孕妇是你的手笔吗？！”叶修拍案而起，怒声质问道。

莫双彦露出了邪气的笑容，她轻声回答叶修道：“我可没有哦，如果你能找到证据的话，也不用来对我逼问了。”

叶修毫不意外得到的是这样的结果，他和周泽楷站了起来，对身后操控电脑的乔一帆点了点头，整理了资料就要离开。

快要走出审讯室的时候，叶修忽然回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不介意提前告诉你。就算最后我们只能攥着刘桥法官的案子，我们也能让你付出代价。毕竟司法公正的背后，有太多可以操纵的空间。就像当年杀害你父母的三个凶手只被判了短短几年，随后又很快因为表现良好减刑一样，你会不会在监狱里适应不了环境，熬不到出狱那天，谁也说不定呢。”

见莫双彦双目赤红，叶修好心情地补上了一句——

“咱们，走着瞧。”

一句话，莫双彦彻底陷入了癫狂，她努力地想要挣开身上的铁锁，口中嘶吼尖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