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围困 4
4.
“你拆螃蟹很有一套嘛！”叶修坐在餐桌前，一手勺子一手叉子，坐等小表弟投喂。
周泽楷的动作看起来慢条斯理的，但叶修吃得嘴巴就没停过，盘子里清蒸的大闸蟹，全都落到了叶修的肚子里。看着青年耐心细致的模样，叶修叹了口气，终于舍得伸出金手，抓过一个螃蟹，掰开蟹壳挖了一勺蟹黄：“我让你给我剥，也不用一直剥啊，你不饿啊？也给自己喂一口啊。”
周泽楷垂眸看着对方送到自己嘴边的蟹膏，犹豫了两秒才凑上前吃了：“我不爱吃蟹。”
“恩？”叶修正要送第二勺蟹膏的，闻言勺子一顿，拐个弯送到了自己嘴里，“可我看你拆得挺好的，一看就像没少吃的啊。”
青年把最后一个蟹腿拆干净，撕开包湿纸巾，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油腥：“我妈爱吃。”言罢周泽楷抬眸，一双熠熠发亮的黑眸仿佛会言语。
他没有等到叶修乍闻间或许可能流露出来的同情，男人就那么自然地笑了笑，又给周泽楷挖了勺蟹膏，不分说地直接塞周泽楷嘴里了：“那你就更要吃了，儿子都像老妈才对。小孩子家家不能太挑食。”
周泽楷真想说家里勺子这么多，我们为什么要吃同一个。但入口的蟹膏有些腥，腻得他嗓子发堵，和记忆中吃过的蟹膏又有些不一样了。
小时候母亲特能吃蟹，一个人能吃好几只，明知周泽楷不爱吃，还是会偶尔塞一点蟹肉过来，然后看着周泽楷整个皱起来的小脸，笑得七扭八歪；在过世的前几年，母亲的身体日益衰落，心病愈重，每每都是周泽楷剥开了整整齐齐的一个蟹，耐心地用小勺子喂给母亲。偶尔周泽楷会尝一口，但当时只觉又冷又腥。
“怎么样？”那头叶修笑眯眯地问。
周泽楷也不知怎么想的，他抿唇摇头，还瘪瘪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果然叶修笑得更欢了，直白的幸灾乐祸。
晚饭过后，姨妈给周泽楷打了个视频电话，还要求周泽楷外放，让叶修一并听着送新生开学的注意事项。
英气飒爽的姨妈出差了，她在某个国度的骑马场里，夕阳下，她一身骑装坐在马背上，豁朗得如同天际高远的雁。姨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周泽楷耐心地捧着手机，倒是叶修先不平了。
“老妈，我上大学也是自己去报的名，你当时也没说这么多啊！”周叶二人窝沙发上呢，叶修怀里还捧着小表弟刚洗得水润的樱桃，一口一个好不自在。
“嗨，你是家里第一个孩子，我那时候不是没经验嘛，这么多年也没那美国时间再要一个给你和叶秋俩兄弟带带。而且你这混世魔王，我让你报经济类的你听了吗？”那头姨妈对大儿子的吃醋毫不在意。
叶修闻言就端正了神色：“裴女士我警告你，你明年就五十了，这个时候再要很伤身体的。”
裴女士隔着视频狠狠剜了叶修一眼，不再理会大儿子，转而对可爱的小外甥笑嘻嘻：“小周啊，姨妈给你买了礼物的，等我回国了回家吃饭啊。预祝你的大学生活愉快！”
“好。”青年乖乖地答应了。
裴女士笑得鼻子都快歪了，心想这人啊就是要多做好事，上天才会给好报。早年膝下就叶修和叶秋俩兔崽子，见天把自己气得胸口直扑腾，谁能想到人到中年，白来了这么一个乖巧的小外甥呢，美得跟做梦似的。
第二日一早，周泽楷难得在起床的时候就已经见到掇拾整齐了的叶修，对方拿着一个成年男人巴掌大的玩具小水壶，正给阳台上的仙人掌浇水。
“起来了啊？”叶修没回头，“快洗漱，吃完早餐我们就出发。”
等叶修浇完水回来，看到的就是刚洗脸湿漉漉的小表弟。
周泽楷打开桌上的打包盒，叶修买了一屉虾饺和一屉小笼包，青年没起床前，都闷在饭盒里，这会儿吃还是热腾腾的。“今天怎么这么早？”周泽楷递给了叶修一杯豆浆。
“把车弄去洗了一下，”叶修今日穿得风度翩翩，“我这除了是送小孩儿报告外，还是优秀校友返校呢，怎么说也不能跌了分子啊。”
凑近了闻，周泽楷还能闻到叶修身上的柠檬洗剂的清香。男人没有使用香水的习惯，但在职业原因，他的周身仿佛总萦绕着科室惯用的那款柠檬免洗消毒液的味道，清冽好闻。
去Z大这条路叶修走了无数次，轻车熟路，还能在等待信号灯的间歇，疯狂唆使小表弟去考个驾照，然后去敲诈他的二表哥要辆车，就算是成人礼了。
虽然入学的手续繁琐，但有叶修在，周泽楷跑得异常顺利。对方总有许多人都不清楚的小窍门，一来一去能省许多时间。江波涛还在新生签到处扑腾的时候，周泽楷已经到了宿舍。叶修一上楼就啧啧称奇，表示世界上所有的母校都是自己一毕业就装修，这宿舍环境，可比当年他们念书的时候好多了。
“来，给。”
周泽楷送叶修下楼回家。叶修错身领先几步走在前头。
今天的小表弟依旧很乖巧，叶修心想。对方或许还是少年心性，哪怕再冷清，对真心待自己的人，依旧心怀柔软。像是缠在舞蛇人手腕上的休憩的毒蛇，尽管柔韧向里看似驯顺，但毒蛇依旧有毒牙。
叶修叹了口气。他都分不清自己着了什么魔，明知道这小便宜表弟就是个没有真实一面的小骗子，却还是被对方总是无意识间流露出来的孤独和心虚之后的补偿所触动，以至于半夜辗转反侧、天不亮就跑出家门，跑去王杰希乐器行里，把人老王从被窝里掏出来，给小骗子弄这个口琴，差点没被老王打死。
不送可惜了，叶修心想。
他转身给这个小骗子扔了一早就揣在兜里，早就被焐热了的小玩意儿。
周泽楷下意识伸手接过，这是一个两指粗的小口琴，黑色玻璃材质琴身、银灰色的簧片，暗处用花体英文雕刻了一个小小的英文字母：ZZK。
“升学礼物。”叶修冲周泽楷笑了笑，“以前我妈跟你妈还有联系的时候，我还看过你幼儿园吹口琴的视频呢，好好练习啊，把技能捡起来，改明儿我生日给我吹一首甩葱歌。”
周泽楷失笑，“好。”
TBC.
孤独的小狼狗，产生爱情的第一步是触动。——糯米《小狼狗研究手册》
说着小狼狗研究专家糯米老师推了推眼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