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肢 5
05
叶修从未想过自己会面对这样强势而直白的示爱。
他有些手足无措，明明理智告诉自己，这个时候离开会更为合适，可叶修就是鬼使神差的挪不开步伐：“你……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周泽楷原本因得不到回应而低落的心情迅速地飞扬了起来，目光炯炯地望向叶修，先是摇了摇头，而后是僵硬的、几不可查地又点了点。
叶修被青年这明目张胆的改口逗笑了：“要不，我等你观察期过了之后再走？”
话音落，周泽楷脸上便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如同小孩子吃到了甜蜜的饴糖，就像期盼已久的宝物来到了身边。
叶修被周泽楷的情绪感染，总算是找回了平日里和对方相处的正常模式：“你冰箱里该有的都有吧？我去给你弄点反应抑制剂。”年的目光依旧直勾勾的，眼角未褪去的猩红，这极富攻击性的模样，这多少让叶修感觉到不适，尽管叶修从未将自己定义为弱势群体。
“有的。”周泽楷克制着腺体中令人战栗的胀痛，带着叶修来到了厨房。
每个人AO的信息素在成熟后都要做一次详查，并根据此次详查的报告配比出相应的腺体抑制剂和反应抑制剂。
腺体抑制剂能够第一时间抑制体内波动剧烈的信息素，使之快速下降到安全区间。可腺体抑制剂对身体的损伤却也是难以量化的，轻则造成预后紊乱，重则还有可能导致腺体坏死。而反应抑制剂不同，反应抑制剂是根据信息素详查报告上的所有特异性位点，来针对性的给出食辅配比。
叶修在冰箱里翻出了洋葱、胡萝卜和西番莲等食材后，略有些惊奇道：“小周你这反应抑制剂的配比和我没差多少啊。”男人说完一抬眸，恰巧和半倚在冰箱旁，低敛着眉眼注视自己的青年对上视线。
这一霎二人皆是一颤。
已完成标记的AO仓促的别开了视线，来减缓这份突如其来的悸动。
叶修暗恼，俩人可不是抑制剂配比差不多嘛，俩人连信息素的特征契合位点估计也差不离呢，不然怎么就那几天干柴烈火地搅和到了一块儿？
自己也就只剩下表面镇定了，叶修心想。
兴许是叶修觉得自己差了青年一个答复，在把食材扔进锅后，叶修开口说道：“我可能比较迟钝，没有能感受到你的心意。”说这话时，叶修眼神中有真真切切的茫然。“如果让你不舒坦过，我跟你说声抱歉。”
早猜到如此，但闻言周泽楷还是有些怅然。
他在大部分时候会为叶修的不开窍而无奈和气愤，偶尔自己静坐时又会暗自窃喜庆幸。前半句是因为自己无计可施，后半句话则是因为别人也无可奈何了。他可以不用费尽心机的去保护名为叶修的宝藏，还能游刃有余地找寻着藏宝地的入口。
如今真真切切的听到叶修这样说，周泽楷不知道是该夸自己后辈的外衣批得太好，还是该抱怨一下前辈的粗线条了。
周泽楷接过叶修为自己调配好的反应抑制剂，往里勾兑了些冰水，仰头便灌完了。一次意乱情迷拉进了他和叶修的距离，再来一次他怕把叶修推得更远了。“你……”放下了杯子，周泽楷开口了。
叶修登时身体有些僵硬。
周泽楷有些无奈，“也太迟钝了。”
“我这不是过了十多年的Beta生活嘛。”叶修摸了摸鼻子，典型的心虚表现。
两人现在一来一往的模样，又这之前，周泽楷还没定科，被老板扔到急诊半年，天天跟叶修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叶修油盐不进已经出具端倪，他能整日跟周泽楷插科打诨，转头还能跟黄少天嬉戏打闹，而周泽楷只能去猜，叶修到底哪些动作是有心，又有哪些回应是无意的。
直至今日叶修开口问了，我的迟钝可让你有过不舒坦。
周泽楷才有些恍悟了，阻拦在自己和叶修中间的那层薄而坚韧的纸，除却叶修的迟钝外，还有自己数不清的顾忌和犹豫。明明他从未得到过叶修，却在自己的试探中失去了千万遍。
再一次测量周泽楷的体温恢复了正常。
谁也没有理由和借口要继续这一室尴尬的局面。
叶修拿起了钥匙，周泽楷送他出门。谁也没有提剥离手术的事。
“我送你吧。”Alpha的生物本能又开始作祟，周泽楷说着就要去拿自己的外套。
叶修下意识地去握住了周泽楷的手腕：“不用，我自己走得了。”
接触的这一刻，两人更愣了。
松开又不是，紧握也不是。
周泽楷觉得自己要说些什么，才能表现自己内心胀满的爱意，可看见叶修稍显局促的表情，他到口的话几转回肠，又变成了：“今晚月色很美，我送你，顺便逛逛。”
叶修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着周泽楷下了楼。
青年开车，叶修第一次坐在了自己的车的后座上。他不擅长找话题缓和场面，便只好拿着手机浏览各种网站。摇下的车窗外淌进了静谧的月光，叶修心思一动，想起了青年的那句夜色很美。于是鬼使神差般的，他在论坛搜索了今晚夜色很美的意思。
很快叶修便看到了他可能穷极一生都想象不到的浪漫答案——
“我想说我爱你，可我怕唐突了你。便只能跟你说，今晚的月色很美，希望今后都能与你共赏。”
看到这里，叶修的呼吸都有些乱了。
“当年，我吃了你的巧克力。”叶修在下车前开口了，“是不是就欠了你一整天安排好的约会了？”
周泽楷猛地抬头，月光下的叶修有些朦胧，却离自己从未那么近过。
“是。”青年难以自抑地上前一步，却只是倾身去克制地轻吻叶修的唇，“那明天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