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信邪 卷一（10）
你们无法想像我到底历经了多少困难才让这几更跟你们见面（痛心疾首.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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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歪着头，像是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了不得的话。她瞪着黑黝黝的眼睛，要求周泽楷陪她玩游戏。
周泽楷无法判断眼前的到底是鬼还是障眼法中的幻觉，这超出了他的常识范围，也超出了正常人衡量危险的准绳。祠堂外还有怪物在逡巡，周泽楷亦想不通为何怪物们始终不敢进入祠堂。
左右叶修总说自己运气好，周泽楷索性便不再思考了，他顺从自己的直觉，对小姑娘应了一声：“好。”
小姑娘高兴极了，她笑咯咯地拍着小手，爬进被窝里拽出了能有她半人高的小灰熊，这毛绒玩偶脏兮兮的，侧边有些破洞漏棉了，“哥哥，我可以带小熊和你一起玩？”
一定是这障眼法太邪门了，周泽楷看着这毛绒小熊憨态可掬的脸，竟生出了一种下一刻这小熊就会动起来的错觉。
“好。”周泽楷面上镇定依旧，他将自己对这片幻境的恐惧埋在理智之下。
小姑娘抱着小熊，带着周泽楷跳到了祠堂正中央的院子里。
说是院子，更像是一片荒地。常年无人打理的青石板地面皲裂，生命力顽强的野草猖獗生长，已经没过了小腿。小姑娘把周泽楷带到院子角落有口能装几个成年人的粗瓷大水缸那头，她奶声奶气地吩咐道：“哥哥我们玩123木头人哦，你先来当木头人，我和小熊当鬼噢。”
周泽楷心下不详的预感更甚，可鬼使神差的，他开口又对小姑娘说了声好。
小姑娘的笑声在寂静的祠堂中尤为刺耳，她有些行动不便，不知是身上哪处有伤，却依旧是蹦蹦跳跳地跑到了院子的另一头，与周泽楷遥遥相对。她小手喇叭状扩在嘴边，喊道：“哥哥开始游戏了哦。”
周泽楷看见粗瓷水缸表面泛起了水纹，他张口数：“1、2、3，木头人——”
下一秒水面就映照出了一个画面：
画面里是一个大着肚子的疯女人，小镇的女人们一看到这个疯女人便要去拧自家老公的耳朵，恨自己不如一个疯女人漂亮是其一，怕自家老公就是那个搞大疯女人肚子的无耻闲汉是其二。冬月里最冷的那一天，疯女人在废旧的祠堂里生下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儿。
造了孽了，有那心善的老人家说到。若是男娃子多好，乡里乡亲的拉拔一下，长大成人应该不是问题。可惜是个女娃子啊，怕不是会步上她娘的老路哟。
周泽楷意识到了这个小女孩儿的身份，他转过身，却见小女孩儿的模样变了，她不再方才那副尽管生活苦难，却依旧天真无邪的模样，只见她身上的衣服更残破了几分，像是被谁暴力撕扯过，鹅蛋大的小脸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下颌上也残余了当时的指印。
她面无表情道：“哥哥你好慢啊，一会儿要快一点噢，被我拍到肩膀，你就是鬼了哦。”话音落时，小女孩儿脸上出现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而原本她怀里抱着的玩具熊，不知何时被放在了廊下的楼梯上。在这森然的环境里，毛绒小熊显得分外可怖，它仿佛是警告周泽楷不要擅自离开祠堂、中止游戏的守卫。
周泽楷点了点头，再次背过身去：“1、2、3——”
不出所料的，粗瓷大缸的水面又浮现出了另一个场景：
疯女人在小姑娘五岁那年跌进冰窟窿里没了命，小姑娘在乡里乡亲的帮衬下长大，模样也愈来愈俊俏。边陲小镇能力有限，小姑娘上到小学三年级就没书念了，靠捡破烂和帮别人干点活为生。说不得是真遗传了疯病，不若然怎地日子这般难过，还笑得出来。不断的有人这样想，于是他们对小姑娘的态度，一日不如一日。
或许人类基因中还残存着食物链弱肉强食的野性。有人自动将天生乐观的小姑娘视作遗传了她母亲的疯病，自顾自地将“不正常”的小姑娘，当成可以肆意侵犯的对象，仿佛欺辱精神有残缺的人，算不得欺负。
“叔叔你为什么摸我？”小女孩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了某些人的遮羞布。可对方除了得到一时的视线谴责外，再没有下文了。反而是自己，在事后被狠狠地打了一顿。
就在这个祠堂，她的头撞到了这个旧水缸。
“……木头人。”周泽楷回头。
小姑娘就站在他身后一步之遥，她仰着头看周泽楷，黝黑明亮的瞳孔空洞洞的，她的身体浮肿，正滴滴答答地淌着血。她定定的看着周泽楷，那珍惜的目光像是在看她最喜欢的小熊。
“哥哥，我最喜欢你了，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浓烈的腐败气味萦绕在周泽楷周身，若不是周泽楷生性冷清，这会儿怕是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周泽楷的目光沉静，他注视着小姑娘已经高度腐败了的脸蛋，轻轻地摇了摇头：“你的小熊会吃醋吗？如果我留下来。”
小姑娘闻言急忙摇头：“不会不会，我的小熊很乖的。”
周泽楷歪头，温柔地笑了笑，伸手碰了碰小姑娘的头发，像极了包容的兄长：“但我的朋友，会吃醋哦。”
“哥哥你的朋友好小气啊。”小姑娘笑咯咯的，被周泽楷岔开了话题。
周泽楷再次转过了身，他注视这水面。
“1、2、3——”周泽楷的语调轻松，实际上他为自己牢牢捏了一把汗。
他无法准确分辨自己与之羁绊的物什到底存在在这个障眼法中何处，可仔细排除一番，若说周泽楷和这个空间内的什么拥有羁绊，除却那跟被周泽楷拿在手中许久的糖葫芦，就剩这个不期然对上视线的小姑娘的。
水面随着周泽楷的转身，又漾开了更多的画面：
小姑娘那日卖了十几块钱的废品，又有好心的大婶给了一碗鸡蛋汤泡过的白饭，她心情美得就快要冒泡了。捧着自己的大盆，小心翼翼地走回自己的窝。这份好心情在进入了院门那刻被打破，她看到了自己最讨厌的叔叔来了。
周泽楷的心被画面中小姑娘绝望又空洞的眼神狠狠揪住，与此同时，一个冰冷的小手轻轻拍了拍周泽楷的后颈。
“哥哥你输了噢，轮到你做鬼了。”
在小姑娘话音落的那一刻，周泽楷猛地一头扎进了面前的粗瓷大缸中。身后有粗暴的力道拉扯，周泽楷闭着眼睛往下潜，在要撞到缸底的那一刻，眼前的空间霍然开朗，黑暗中伸出了一双熟悉的手，抱住了周泽楷的肩，用力一拽！
“哗啦！”一声水响，周泽楷猛地咳嗽了起来，他被冬日的寒风一吹，冷得牙齿打颤。他狠狠地搂住了面前这人，将对方温暖的身体往自己怀里按。
叶修扯过早就准备好的厚衣，将周泽楷裹住：“厉害啊，我正要去找你，你竟然自己找到了回来的路。”
周泽楷被冻得嘴唇发紫，缓过了片刻的失态过后，他又是那个冷清又矜贵的周公子。他环视和障眼法中又有些不一样了的祠堂，看到了廊下一片燃烧过的痕迹。
“是我大意了，我没想到他们竟然敢跟着我们。”叶修眼神暗了暗，他从不情敌，只是这次对方的实力着实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周泽楷摇了摇头：“没事。”也是自己的大意，这么简单就中了别人的招。
“你刚刚所在的，是第二层障眼法。”叶修提醒周泽楷道，“不然我也不会花这么久才找到你。我马上带你出去，你准备好了吗？”
TBC.
